星期日, 12月 25, 2005

一個人的遊行

朋友四十多歲,家住何文田,知道我踏車兩年有多,總計四千公里。問我以他四十六寸的腰圍,可以嗎?我不是纖體專家,對他的問題不敢多說,但也提議他到旺角的單車店看看,或者選一部便宜的單車試踏。

朋友看來躍躍欲試,我倒又婆媽起來,叫他要小心預好路線,留意轉線路口,一不小心過了太子道來到旺角便叫天不應叫地不聞了。

每次看報遇上涉及單車意外的新聞,總會將肇事單車稱作「戰車」,又說事主那副「全身戰衣」等總覺得不是味兒,明明是弱勢的單車族,郤被繪形繪聲地形容為好勇鬥狠、忘命飛車之徒。對意外原因、誰對誰錯毫不報導,或者報紙編輯和汽車族都是同一鼻孔出氣;在這個活力之都、動感城市的道路上踏車,遇上意外就是活該。

我不想掃興,更想替自己壯膽,最後還是對朋友說放心吧!一般來說踏車還是安全的。

那次單車遊行,互聯網的論壇大多是在那裡集合,然後再電召客貨車到灣仔金紫荊廣場。我就是摸不著頭腦,以香港這彈丸之地,難道就不可以早點出門,直接踏車往灣仔嗎?既然是爭取單車使用道路的合理權利,更不應該動輒放棄使用道路的機會,況且將矯健靈巧的單車委身於笨重臭脹的客貨車,就像開心果沈殿霞台慶夜的「美人魚」歌舞,簡直是情何以堪。

這天我七時左右出門,開始踏車生涯從未有之的破天荒之旅,由西貢踏車往九龍過海。我八時左右滑落新清水灣道,到達彩虹,無驚無險,但想不到星期日早晨的彩虹仍然是車水馬龍。

我將單車推落行人隧道,在觀塘道彩虹迴旋處走上路面,景況全然不同;時速七十公里的貨車巴士小巴的士私家車頓然變成龐然的死神。我將單車放好,猶疑了一會便騎了上去,大抵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渺茫的命運便總有悲劇英雄的況味。就像李爾王悲絕的天問又或者是哈姆雷特的 To be or not to be?

我由木廠街轉入土瓜灣道,再進入黃埔花園,越過太空雙雄即將入住的酒店,電燈兩旁隨風飄揚的旗幟彷彿提早歡迎我和我的單車創舉。我想我踏上碼頭的紅磚路面時一定掛著陳四萬的笑容。單車遊行在十一時開始,我看來時間多的是,經過一場生死的考驗,我想好好的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和風景。

我佇立著,看見對岸金光耀眼的金紫荊廣場,想起十多年來大小不同的集會、遊行,有時是涕淚縱橫、聲嘶力竭的呼喊,有時是冷雨中淒然木立。這次的單車遊行,似乎不帶悲情,只是一份看來簡單無比的訴求,但原來和民主自由一樣虛幻不實。

遊行人數固然重要,集體行動就是要創造聲勢吸引傳媒廣泛報導,人數愈多聲勢浩大自能奪取主要版面獲得醒目的標題。傳媒之戰只爭朝夕。晦氣一點說便是聲大便可以夾惡,誰會留意你那二千字的宣言,就像每次的單車意外報導,香港人的消費時間容不下五分鐘的深入分析。

我收拾起散漫無章的思緒,瞄了一眼腕錶,九時三十分渡輪剛好泊岸是時候上船了。我坐上單車瞇起雙眼向遙遠的金紫荊廣場望了一眼,然後踏車回西貢。

六四以後有些流亡的學生說歸根究底我比他們命長,千秋大業不在乎旦夕。鐵柱磨成針雖然是老掉牙的故事,細水長流的耐力和堅持更應該是各位單車族的當然命數。

十一月廿四日我深信灣仔一帶的汽車族司機肯定體驗到了單車族祥和有序的遊行。但也請讓我自以為是地相信,那個早上由紅磡至西貢的公路上,少說也有數百部汽車族司機也許會留意到一位雖然身穿全副戰衣,卻又禮讓守法、不衝紅燈、轉彎總有打手勢的中年單車漢。

○五年十二月

1 則留言:

匿名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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